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乞丐的归宿
妖菁果2020-04-24【短篇小说】人已围观
简介乞丐于冷风中瑟瑟发抖乞讨,冻死街头嘴角却浮现神秘微笑……
【乞丐的归宿】
寒风料峭,瑟瑟而起,如刀锋般侵噬我裸露在外的肌肤。尽管将蓑衣裹得很紧,无奈衣服上有一道道裂缝,冷风仍然像毒蛇般从破碎的漏洞攻袭进来。我如同被抛进了零下九十度的北冰洋,浑身上下被凌迟得一片青紫、伤痕累累。有几处关键的骨节部位冻伤了,冻伤比烧伤更加可怕,一遇风起就痛彻骨髓,如同刀山火海中走一趟。冻伤的肘膝关节很不灵活,稍有弯曲就刀剐般地疼,行动起来也愈加不便了。身上披的这件蓑衣是一个好心人送的,可能是穿烂了准备扔掉,看见我很可怜就送给我了。对于这样的好心人我很感激,虽然破不蔽体,但穿在身上依然能感到心底里涌出的丝丝温暖。只是在腊月酷九的严寒面前,与之抗衡就像鸡蛋抵御石头般起不到什么作用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使劲裹紧衣服颤颤地缩成一团,我的处境就像赤裸裸冰冻在苦寒地狱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所有人都在热烘烘的屋里烤着炉火吧?没有人在乎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乞儿。我的身体在寒风中本能地抽搐,四肢开始不由自主痉孪,僵硬的双手连同全身每一处毛孔一起在寒风肆虐中颤颤巍巍抖动。我试着舒张一下手指,已经伸不直了。我不敢使劲,怕一用力手指就会脆生生地掰断。抬起手掌触碰了一下耳朵,刚才还一片通红冻得生疼无比的耳朵已然没有知觉了。可能它已经死了,不再属于自己了。这样也好,可以少受一点折磨。我知道接下来就该全身麻木了。经验告诉我,在严寒中痛苦最轻的时候就是被冻得失去知觉,这时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末稍都会产生知觉麻痹。我突然感到一种解脱般的欣喜,只有四肢百骸被冻得麻木了,痛苦才会越来越少。在痛苦面前麻痹是一件最幸福的事!我的头好痛,太阳穴突突地跳,我努力凝聚自己的眼光使不至于涣散。清醒的余念告诉我,现在必须动,因为现在离死亡也同样很近。我努力移动自己的脚,但它很大程度上已不受我指挥了。每奋力挪动一步,就像千万只食人蚁在腿肚里爬。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平衡,因为此时摔倒了可能会永远也爬不起来。我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,在刺骨的寒风中承受凌迟万剐的痛苦。但是我必须动。我要活着!活着就必须不停地走动。活着?——活着的希望是什么呢?
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每一步都像在炼狱中煎熬,身体的寒冷连同空腹肚里“咕咕”直叫,我迷迷糊糊走到了一家四合院门前。这个地方的院子很可能几家同住,有房东连同租房子的。有一群中年妇女在院里闲聊,旁边几个小孩在玩耍。我努力把脚步移过去,想在这群好心人面前讨口饭吃,那几个玩耍的小孩看见我,就尖叫着跑开,又蹦又跳地说“有疯子”,几个调皮的男孩拿起石头块来扔我。我蠕动着疲惫的嘴唇,还没有开口,头脑一沉,就昏倒在大门口。
我好像在黑暗中挣扎,有阎罗鬼在后面追我,四周都是风卷残骸般黑暗的漩涡,仿佛要将我一口纳入的无底洞。我想冲破这黑幕的禁锢,在绝望的阴霾中声嘶力竭哀嚎着,伸手想要揽住一片光明。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浪袭来,灼痛了我的梦魇,我激灵灵打出个寒颤,奋力冲破黑暗的阻挠,睁开眼睛。我又回到了活着的世界,周围围着一群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我。一个妇女端着个脸盆,我浑身湿漉漉地冒着滚烫热气,整片脸颊烙铁般地疼。旁边有个人得意地说:“我就说用刚烧开的水比较好吧,你看这不是一下就活过来了。”其他人纷纷点头称赞。我感觉浑身虽然火辣辣地疼,但多少有了一点温暖,手脚也可以动了。周围人用怜悯营营蝼蚁的眼神打量着我,一个人说:“暂时死不了了,真可怜!”有人接话茬说:“再铁心也不能让人冻死在这里啊,多晦气!”有人忙附和道:“是啊,是啊,快给碗饭打发走吧,图个吉利!”一个妇女忙回头问:“今早的半碗剩饭还有没有啊?”里边有人回话说:“有,正要拿去喂狗呢!”妇女说:“快别喂狗了,端出来吧,这里有个人挺可怜的。”我千恩万谢地接过饭,狼吞虎咽吃了起来。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是一餐美味佳肴,此时是多么需要食物啊!只可惜饭太少,我将碗周边也一粒不剩舔了个干干净净。周围人看着我的吃相,扁起嘴酸酸地说:“真可怜!”几个小孩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。有一个家长趁机教育孩子:“今后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?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像他这样!”那小孩诚惶诚恐地点点头。
肚子里填了些东西,又可以迈得动步子了。虽然那一盆滚水给了我片刻的温暖,但湿淋淋的热气逐渐蒸发掉后,冰冷的水珠反而在我身上结了一层冰,冻得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。我茫目地走在这世界上,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,不知道该往哪儿走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的脚步在移动,心却寻不到在这世上存活下去的理由。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:为什么?为什么上天如此折磨我?为什么生命中摆脱不了噩运纠缠?既然生命如此痛苦,为何我要来到这个世界?生活你太残忍,世界你太不公平!同样是人,却有着天堂与地狱的区别,为何别人可以欢欢乐乐生活,我却要承受如此折磨?为何我的生命里只有痛苦?有没有人带我逃脱这人间炼狱?风起,寂寥刺骨,没有人理我……
蒙蒙浑浑地,我再次栽倒在冰冷的地面。我想我快要冻死了,已经没有办法再爬起来了。这颗心突然怦怦直跳,我不想死,我还有希望。只要还有明天,就还拥有希望!可现在——现在还会有明天吗?死对我而言,或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。与其苟且偷生活着,不如尽快远离这悲惨的人世间。
我睁着迷离的眼睛,隐约看见前方过来两个人。他们从我身边走过,好像无意中瞥见了我,其中一个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望着我,然后有点好奇地问:“这么大冷的天,你说这要饭的会不会冻死?”另一个怜悯地望了我一眼,然后叹息着摇摇头说:“冻不死就算奇迹了!”言毕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开。
又过来两个人,西装笔挺,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像个鸿儒的学者。他们看见我,引起了讨论的话题。左边那人对戴眼镜的说:“听说前几天汽车又轧死了个乞丐,乞丐死了总在身上盖张破报纸就抬去火化了,而有关部门却没有下文,你说这算不算交通肇事罪?”那学者无奈地笑笑说:“按有关材料看不构成交通肇事罪。那乞丐自己躺那儿的,黑咕隆咚的,什么也看不见,人家一发车感觉不对,就马上下来叫交警处理了。而且就算要索赔,怎么索赔?他人已经死了,又找不到亲属,所以交警处理过就算了。”左边那人听着频频点头,然后又百思不解地问:“按法律规定,不管是不是无意,只要造成了交通肇事的结果就应该承担责任的呀!这是不是有点……”那个戴眼镜的学者锁起眉头想了一想,义正辞严地说出一句:“你不知道法律是给人定的?连狗都不如的乞丐谁会去管?”左边那人听完张大了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他们沉浸在学术交流的氛围里热烈讨论着消失出了我的视线。一路上又有许许多多的人经过,有人没注意到我,有人看见我一脸厌恶,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。一个小女孩拉着她妈的手说:“妈妈你看他真可怜!”她妈拽了她一把说:“走!还要赶着回家呢!回家要听话,乖乖做作业,要听老师的话,做一个有道德有文化的好学生好不好?……”
我迷离地望着茫茫天宇,内心却是如此地安静。我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从容地渴望死亡。我的身体知觉已经在漫天遍地的严寒中湮没了,冷血的寒魔正一点一点侵入我的大脑。我好像看见光了,光的那头是否通往天堂?我一定会跟着光走,带我远离,好吗?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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